李山帶著顧靈犀全速疾行了一陣，確定那黑衣人不會再追，這會已經到了下半夜，他在山上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歇腳，好給顧靈犀療傷。

他曾經的理想是和師傅一樣做個禪醫。後來卻參加了最殘酷的殺手訓練，成為了為她出生入死賣命的人。師傅救的人，比他殺的人多多了。師傅說，這是他的厄，他多救一個人，便多為他攢一分福，減一份孽。而每救一人，師傅的修為便會減少一分。

不過，他雖然已經許久沒見到師傅，在師傅那裏學的禪醫的本領卻沒丟。

顧靈犀已經醒了，她先後服用過清心洗髓丹，長生果和生靈丹，體內靈根未成，但體質與經脈卻異於常人，她體內的靈氣正緩緩幫她治愈內傷，所以李山將她一放平在地上，她就醒了。

李山道：“等下我給你療傷！”說著，他嘴一張，就從嘴裏吐出了一件東西，他將那件東西拿出來，靠著山壁折騰幾下，就變成了一個一人多大的凹槽，看著有幾分像倒扣的船艙，扣在山壁上，就成了個小帳篷，外表和山石幾乎一模一樣。

李山喊她進了帳篷。

又哇的一聲，從嘴裏吐出一顆夜光石。

剛才外面光線不夠明亮，顧靈犀有些沒看清楚，這會又見他從嘴裏吐出一粒明亮的夜光石，才確定，他還真的是從嘴中吐出來的。

李山用力一摁，將夜光石嵌在山壁上。

在夜光石的照耀下，顧靈犀這才看見李山的真容。

之前大長老塞給李山的那些丹藥的藥力並沒有完全被吸收掉，很多都被他積攢了起來。作為殺手，集聚能量是最基本的能力。在那紙鶴上的時候，李山已經悄悄的將體內殘餘藥力消化了，這會氣色已經好了很多，一點也不像包著皮的骷髏頭了，看上去只是一名身體瘦弱的大叔。

李山又張嘴哇的一聲，吐出一串佛珠來。

哇，哇，哇，什麽東西都能吐出來，這……

顧靈犀見這人看起來並沒有惡意，便大著膽子問道：“你是怎麽做到的？你把東西裝在你的肚子裏？平時吃飯睡覺會噎著嗎？”

萬一沾到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怎麽辦？顧靈犀想想頓時覺得好惡心。

李山搖了搖頭，說著就將自己的手伸進嘴中，使勁搖晃了幾下，便拔出一顆牙齒下來。

這……

顧靈犀無語的看著他，他扯下牙齒的那一刻她頓時覺得自己牙都酸了。

這人能硬生生將一粒牙齒給扯了下來，對自己也太狠了吧。

李山拿著牙齒給她看了一眼道：“其實這牙齒只是煉制的一顆牙齒形狀的乾坤珠。即使是用神識也很難發現。”

乾坤珠？第一次聽說，看來是和乾坤袋一樣的東西了，只是體積更小。

顧靈犀驚愕的瞪大了眼睛，問道：“那你原來的牙齒呢？”

李山道：“為了裝這顆乾坤珠，我拔掉了。”說完就若無其事的將那乾坤珠又塞進了嘴裏。

李山雙手抓住那串靈珠，示意顧靈犀雙手握著靈珠的另外一端。

接著便將靈氣註入靈珠中，那靈珠很快就一顆一顆亮了起來，變成了金色。

這種治療方法，其實消耗的是治療者的修為。他離開的時候，師傅已經降到了煉氣八層的修為，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，師傅還剩多少修為呢。

李山閉上眼睛，通過靈珠仔細感受著顧靈犀體內的傷勢。她的心臟部位有一只蠱蟲，被禁錮住了，他的靈氣居然破解不開。她五臟六腑的內傷，卻已經在慢慢治療中，即使自己不給他治療，再過些時日也會自行自愈。

那靈珠的金色漸漸幻化為淡綠色的光芒，顧靈犀頓時一種溫和的蘊含生機的力量照拂著全身，渾身暖洋洋，舒服無比，身體內隱隱有疼痛的地方，很快就好了。

顧靈犀道：“謝謝你，請問恩公性命，他日小女子好報答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李山聞言一怔，神色有些奇怪。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殺死了她的母親，她會怎麽稱呼他呢，兇手，仇人，還是恩公？

造物主果然神奇，當初那個眼睛溜圓的小嬰兒已經變成了如今的少女模樣。

李山盯著顧靈犀瞧了半天，其實她也不是很醜，只要去除了臉上那疤痕，應該至少是清秀之姿。只可惜那疤痕太詭異了。

顧靈犀正要松開靈珠，李山忙阻止她道：“不要放手，我還沒治療完。”

那金色靈珠又放射出綠色光芒，李山集中意念，想幫她治好她額頭上的疤痕，卻怎麽也消除不掉。

這是怎麽回事？如果是普通的疤痕，照理說他應該能治好消除才是。

他忍不住開口問道：“請問姑娘，你這額頭上的疤痕是如何造成的，我本來用《琉璃光如來本願經》心法是應該可以治療好你的疤痕的，卻做不到，便有些奇怪。”

顧靈犀正要說話，突然聽到一聲無比尖利的女子的悲鳴，令整個山脈都為之顫抖！

她不由望聲音來源處望過去，只見遠處一道金光忽的直沖天空，然後以波紋形狀向四周蕩漾開，一股強大的靈氣隨著這波紋向四周蕩漾開，令整個山脈的靈氣都比之前濃郁了許多。

發生了什麽事？

李山一驚，那方向明顯就是他們剛才逃出來的那個山洞。

那個山洞發生了什麽？

那靈光，那是佛光！是他在佛經上才看到過的獻祭，最至高無上的獻祭，以最寶貴的生命為祭！

……

軒轅墨迷糊的意識突然清醒。

他本來只是在那藥力的作用下憑著本能在運動，現在卻一下清醒了。

一種神秘的力量從小腹下方湧入他的體內。

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，仿佛陷入了雲層裏，突然有一種極其強烈的金光照在了這雲層上。而那金光之中帶著一種極其強大的力量，將他的身體從內到外都進行了洗滌和淬煉。而他的身體突然一下感覺有了許多力量，無論是聽覺嗅覺還是視力都不以前要強出幾倍不止。

而他身下，這個與他正水乳交融的女子，伴隨著顫抖，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悲鳴。

這聲悲鳴直叫軒轅墨從身體到心靈到靈魂都開始發抖！

而濃郁的靈氣，正以他們為中心，瘋狂的往外逸散。

這是怎麽回事？

軒轅墨凝神看身下的女子，雖然光線並不明亮，可他卻清晰的認出了她。不是桑無暇，是夏侯楠！

“夏侯楠，你做了什麽？”

夏侯楠喃喃說道：“你現在有靈根了，水火雙靈根，上好的資質，你能修煉了……小玄子，你能修煉了。”

她的臉色蒼白，嘴唇更是發白，但臉上卻帶著一絲笑意，眼睛直視著他，淒美異常。

“什麽？”軒轅雪有些不可置信。“那你呢？”

他不傻，水火雙靈根，這不是正是夏侯楠的資質。

“現在我已經把我的靈根和修為都給了你。我是純陰之體，一旦被人發現，就會被當做爐鼎。這才是父親叫我女扮男裝的原因。很早之前我娘親就是這樣將靈根給了我的父親，這是我娘親那邊的一種古老的巫術。我生來就會。我爹不希望我重蹈我娘的覆轍。可……，可命運弄人……我本來一輩子都不說出這個秘密，什麽修仙，什麽三大宗門，我統統不放在眼裏，我只是想嫁給你，做你的妻子，陪你過完這一生，可現在……，現在沒機會了。”

軒轅墨心中驀地生出一陣莫名的害怕，全身都出了一陣冷汗，只覺得自己四肢百骸再無半點力氣，他不由自主貴了下來，抓住夏侯楠的雙手。

“那你呢，那你呢，你給了我，你會怎麽樣？”

“我做到了，我做到了，以後不管你娶多少的女子，你都只會記得我的好……”

“小玄子，你想要一個孩子嗎，如果你想要，我也可以給你。我娘將她剩下的壽元化為一粒落子丹，後來叫我二娘服下，才有了我。”

“不，不，不，我不要孩子，我只要你！我只要你陪著我。你曾經一走了之，所以我才這麽恨你，我好傻，原來恨的背後就是愛，原來我竟然一直愛的人是你。”

“我已經是你的人了，有紅燭為證，我嫁給了你，小玄子，胖球終於做了你的新娘。”

夏侯楠說道這裏，已經氣若游絲，臉上露出笑容，見軒轅墨終於明白了她的心意，也知道了軒轅墨對她的心意，不自禁的歡喜。

“你看我做到了，我做到了。以後不管你娶多少的女子，你都會記得我的好……小玄子，會記得胖球，胖球也會記住小玄子，永遠不會忘記……”

軒轅墨眼中含淚，聽她說話時已經有些神智混亂，將她抱在懷裏。

“你為什麽？為什麽？為什麽？”

“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，你的母後要殺死你的父王，這是昨天我父親告訴我的。你快回去阻止她……如果我死了，請幫我照顧我父親和我妹妹。”

“小玄子，你再叫我一聲胖球好不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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